诸葛奇笑道。
“你想要出城,那这些百姓你就不得不管,否则他们就会是你出城最大的阻碍。”
陆羽知道诸葛奇的意思,有这些百姓堵在这里,他们别说出城了,就是这堵人墙都过不去一星半点,何况若是待会儿发生一些什么,导致这些已经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的百姓再受惊吓,发生踩踏,莫说是普通人,就连陆羽都不敢轻言自己能平安无恙。
陆羽闻言,也只能皱眉思索,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人群还在朝前拥挤,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。
若是平日里遇到这样的情况亦或是行商的车辕相撞,瘫痪路间,导致了街道上发生拥堵,便会有城中巡查的士兵或者守城将士出面指挥,调解。
可如今澜城之中,背水军将士们齐聚城墙之上抵御鲛人,而巡查士兵则在张宪的吩咐下不断搞着破坏,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穿着军服,如同先前陆羽撞到的那些宵小一般,趁乱发财。
哪里还会有人出面处理这些事情,安抚百姓情绪,组织人手搬走堵塞坍塌的石块?
陆羽一愣,突然看向诸葛奇,出言问道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
诸葛奇一笑。
“陆兄这是明知故问?”
陆羽一撇嘴,骂道。
“最讨厌你这样玩猜谜游戏。”
说着,陆羽不再多言,转身朝客栈回去。
诸葛奇跟在身后,笑着问道。
“陆兄怎么就回头了?”
陆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,头也不回,扬了扬自己包扎结实的手臂。
“回去叫人来帮忙,不然我一个人怎么挤进去?靠你的石狮子?”
诸葛奇哈哈大笑。
“阿柠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。能陪我出一次街去寻你们就不错了。”
两人又快步回到客栈,高飞依旧没有回来,罗子鸣坐立难安,时不时地看向客栈里用来计时的水斗,陆羽也不含糊,把南城门处的状况说将清楚与众人。
罗子鸣这才将头转了回来,皱着眉头问道。
“听你这么说,这南城门若是一直这样下去,最前头的百姓即便有心想要搬运开被炸毁砸落的石头,也会因为后边涌上来的人而无法进行,情况紧急之下,无人出面反而会引起争执,导致谁也出不去。”
陆羽看向他,说道。
“没错,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有人出面统筹这些百姓,将他们组织起来,让他们能够把碎石搬开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陆羽指了指罗子鸣说道。
“我打算靠你。”
“我?”
陆羽点头。
“你身为澜城背水军一员,父亲又是澜城守将,由你出面组织百姓最为妥帖,再由我们从旁协助,争取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解决。”
“你既然决定出面组织百姓,为何不由你自己出面?”
陆羽指着自己鼻子一笑,说道。
“我?在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面前,我算个屁?澜城百姓信任背水军,却绝不会相信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,即便我能说服一部分人,但是我能说服所有百姓吗?”
罗子鸣闻言暗暗点头,却还是面露难色。
陆羽见他犹豫,知道他是担心高飞和琦娘。
“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,高飞认识赵廷,正好这货身上还有伤,我让他留下来替你等高飞,你随我们去城门。”
罗子鸣也并非是个扭捏之人,听闻陆羽安排,心中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,当即便做出了决定,站起了身。
“那行,咱们现在就去?”
陆羽说道。
“嗯,时不我待,我们现在并不清楚城墙之上究竟情形如何,远看那里烽烟四起,全是喊杀声,但也不能知道背水军能撑到什么时候,再加上张宪的底牌到现在还没出现,不能再浪费时间了。你且准备一下,我和赵廷说一下,咱们就动身。”
陆羽说着,一把拽过赵廷,走到一边。
赵廷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,看似没头没脑,但也知道孰轻孰重,见陆羽如此行事,便明白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单独交代,忙正了神色,仔细听起。
“你还记得红袖坊的路吗?”
赵廷点头。
“自然记得。”
陆羽从腰间掏出诸葛奇送给自己的木鸟折扇腾羽递给赵廷。
“你等我们走后,朝着红袖坊的方向去找高飞,但不需要走到红袖坊,我估摸着不管再如何,高飞也应该走了一半了,你也只需要走一半路程,若是路上见到了就和高飞一起来找我们,若是没见到,你就先回客栈,然后用腾羽传信给我。”
赵廷接过腾羽,道了一声晓得。
两人相视一眼,不再多言。
却未曾想到陆羽刚一转过身去,就险些撞在了韩幼晴身上。
他一脸莫名其妙,还未说话,就听到韩幼晴说道。
“我留下陪他一起去找人。”
陆羽闻言,也不再多言,若是赵廷一人,他确实担心这货又给他整些幺蛾子,若是有韩幼晴陪着,他也会放心许多,于是说道。
“行,那我兄弟就交给你了。”
韩幼晴点点头,也不再多说什么。
陆羽这才走到春春两姐妹旁,问道。
“你们是留在客栈里,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城门。”
春春笑道。
“自然是跟着恩公,虽然我是个女儿身,可是也有些体力,或许能帮上陆恩公的忙也说不定。”
“照顾好你自己和你妹妹就是帮上我的忙了。”
等陆羽安排妥当,几人再次从客栈出发,只是此行有了春春姐妹二人还有罗子鸣和周折跟着。
有了罗子鸣和周折开路,熙熙攘攘的人群总算是能够挤进去了。
几人一路奋力蛄蛹着,好不容易靠近城门处,却未曾想到,还是低估了眼前的一幕,甚至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南城墙处并不如他们所料一般挤满了想要出城避难的百姓,甚至可以说方圆距离城墙方圆数米处都没有几个完好无损的活人。
只见原本高大耸立的城墙已经彻底坍塌,裸露的石壁碎石整块整块地砸落在街道之上,压垮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,阻拦住了所有人出城的道路。
石块之下渗着鲜血,在南城门之下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血泊,将整个城门染成了凄惨的红色。
无数的残肢断臂被巨石碾压得血肉模糊,散落在地上。
石缝之中还能听到有人在凄怆的哀鸣和惨叫。
那是因为城墙坍塌导致被深埋其中,还在苟延残喘,仅有一息尚存的受害百姓。